忘羡番外之蓝二视角14:回廊一寸相思地,落月成孤倚
忘羡番外之蓝二视角14:回廊一寸相思地,落月成孤倚
1-13章请进我的头条文章按顺序阅读。
回廊一寸相思地,落月成孤倚。
背灯和月就花阴,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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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忘机昏迷了足足有四个月,醒来后也是迷迷糊糊,恍恍惚惚。蓝曦臣经常来和他聊天谈心,但这聊天谈心也是蓝曦臣自说自话而已,蓝忘机总是一语不发,他对外面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。就只是低着头抱着膝盖,要么就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无光。
有一天他终于说话了,语气充满悔恨:“如果我不回来,他也不会死。”
“如果你在那里你也会死的。”蓝曦臣心疼道。曾经挺拔玉立的蓝忘机如今哀毁骨立,形如枯槁。
“同死也好。可他都不愿。”蓝忘机低语,只要一想到魏婴他就心如刀割,可又控制不住的去想,去翻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,他这是在拿刀凌迟自己的心,他为什么要离开?为什么要回来?为什么?
“他为什么骗我?为什么?”
蓝曦臣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“忘机……”
“他骗我,我却信了。”蓝忘机自言自语,“我为什么要相信。”
“……”蓝曦臣叹气,“忘机,你没做错什么。”
“我没错,可我悔。”蓝忘机咬着自己的手指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他悔一切,悔自己软弱无能,悔自己没保护好他,悔自己为什么总犹豫不趁早勇敢一些,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玩,等他好容易想和他一起玩的时候却再没有机会了,他悔自己怎么就相信他,被骗回来了……
甚至他想去陪他的时候,他偏偏留下了阿苑……
就让他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吧。
蓝曦臣知道那孩子是蓝忘机活着回来的希望,若是没有那孩子,忘机当时也许真的就陪葬在乱葬岗了。于是转移话题:“养了半年,那孩子痊愈了,但是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。”
蓝忘机机械式抬头,两眼无神。“忘了也好。”
“忘机……”蓝曦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,该说的都说了,想骂的也都骂了,他什么都听不进去,“那孩子叫什么名字,你之前都没说。”
蓝忘机终于看向自己的兄长,然后又低头想了许久,道:“他叫蓝愿,取字思追。”
“好,我会告诉他。你好好养伤,你带回来的孩子,你得负责。”
何愿,思何,追何……
蓝曦臣忍不住叹气。
蓝曦臣走后,蓝忘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忍不住再一次泣下沾襟。
隔了两日,蓝曦臣再次来到禁闭室,站在门口,无奈的摇摇头,然后推开房门走进去。蓝忘机抱着自己缩在床前,如泣如诉。
蓝曦臣把怀里的两只兔子轻轻放在地上,然后悄悄出去了。
蓝忘机仿若未闻。两只兔子仿佛知道主人的悲伤,漫步到他脚边,顺势跳上去,硬是挤到他的臂弯里。蓝忘机终于抬起头,脸上泪痕未干。
枯死的眼底终于显现出一点点波澜,他把两只兔子圈在怀里,“你们也想他的对不对。”
“不过他一定不记得你们了。”
“他很没良心对不对。真坏……”
这一年,蓝忘机浑浑噩噩,委靡不振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禁闭第二年,蓝曦臣告诉他:“玉兰树开花了,很好看,满树都是。”
蓝忘机颓然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什么,人似乎也有了些精神。
蓝曦臣道:“思追最近开始习画了,叔父想教他练剑,可是他身体底子太差。”
“今天思追和景仪打架,思追被打哭了。”
“思追问我他父母是谁。”
蓝忘机开始打坐,静心,凝神,养伤。
似乎想通了什么,似乎什么也没想通,就是活着而已。
第三年,蓝曦臣把蓝思追带到禁闭室外,蓝忘机与他对视了半天,那孩子笑着甜甜叫了声:“含光君。”
蓝曦臣道:“他的问题,我回答不了,所以带他来问你,毕竟是你带回来的。”
蓝忘机看向思追,意思是:你问。
思追腼腆一笑:“我的名字是谁取的?”
蓝忘机看向远处,似是在看什么东西,可眼神无焦距,或者说是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。蓝忘机道:“名字,自然是父母取的。”
蓝曦臣明白这“父母”是什么意思。
“知道了,谢谢含光君。”
思追乖巧懂事,蓝忘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。牵起他的手,带他到书案前,教他习自己的名字。
后来,蓝忘机活过来了。只是眼底再无波澜,平静如死水。
蓝忘机道:“兄长,明日可否帮我带几本书?”
“好,要什么书?”
“种花的。”
魏婴说以后再切磋,食言了,说会再送他花,也食言了,说带他一起夜猎,还是食言了,说等他,是骗他的……
魏婴,你真的一点不守信用。
伤尚未痊愈,蓝忘机不能强行练剑,每天就是抄书,或随便弹首曲子。也看很多书,包括禁-书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禁闭结束之后,在别人眼里蓝忘机变得比以往更清冷,也越来越成熟稳重。而只有蓝忘机自己知道,他只是操控着他的灵魂拖着这副躯体行走而已。
这是魏婴死掉的第四年了,蓝忘机终于下山,他去了一趟云梦,听说江晚吟到处抓人。
抓什么,魏婴不会回来的,蓝忘机知道。夺舍是禁术,乃大逆不道,魏婴不会做这种事。
远远望着一大片莲塘,耀眼的阳光下,小荷才露尖角,时间不对,摘不到莲蓬了。不过他似乎明白了魏婴为什么喜欢摘莲蓬喜欢在莲间玩耍,因为光想象就能知道那是多惬意的事情。
后来他又去乱葬岗,摘下抹额,捏在手里,静静站着,什么也不做。
回来的时候他买了好多花苗,芍药花苗。
他在离静室不算远的地方开荒,然后种下。他没种过花,第一次种,没几天就死掉了好些,但是他不气馁,继续种,就这样折腾了一年,总算是有点效果。
第五年。
他更加勤修剑法,有时候会练几招云梦江氏的剑法,都是和魏婴对打时记下的。弦杀术也进步了不少。这年他开始带小辈们学习功课。魏婴的那些符篆术法也一并教了。
有天他忽然想起,静室地板下的格子里,有一盒子,他掏出来,上面已经布满灰尘。
掀开盖子,里面躺着的是一些泛黄的纸张,一张画,一些符篆,还有一香囊。蓝忘机把香囊拿起来,有点霉灰的味道,却也还散着微不可闻的药香。他把香囊洗净,晾干。
然后找来了针线,花了一天时间,把香囊改成了钱袋,手上被扎了好些个洞,但不疼。他向来聪明,这点小事难不倒他,他忽然想:如果是魏婴的话一定不行,这方面他肯定没他厉害。
钱袋做好后,他揣进怀里,随身携带,一刻不离。
第六年。
他经常独自去夜猎,或者助民除祟,吊形吊影,踽踽独行。
路过彩衣镇,他驻足于一家酒肆前。曾经他喝下去的那坛天子笑就是在这家酒肆买的,于是他又买了一坛,带回去,藏在房间地板下。后来每年都买一坛。因为他忽然记起来,他欠魏婴一坛天子笑,想想又觉得不对,既然是欠,那就得还,而且还得有利息,所以后来他的房间里藏了好多坛。
这年,芍药终于开花,一大片,兔子经常在花间睡觉。可是兔子很老了,几乎玩不动了,它们已经超出了寻常兔子的寿命,多陪了蓝忘机几年。再也坚持不下去了。
第七年。
刚下过一场小雨。雾蒙蒙的,整个云深不知处像附上一层白纱,比仙境更美。
兔子死了,死在蓝忘机怀里,像是约好似的,一起死掉。
他在批阅小辈的笔记,两只兔子努力想钻进他怀里,动作笨拙,蓝忘机就用手拖着帮了一把,兔子在他的白色衣衫上滚了两圈。
蓝忘机继续批阅笔记,许久不见动静,低头看了一眼,明明方才还在动着,怎么忽然就安静了,闭着眼睛再也不睁开了。
蓝忘机右手持笔,左手握拳,目光无焦距看向远处。许久。放下笔,没什么表情,温柔抚摸着它们没有生机的耳朵,指尖微微颤抖,淡淡道:“你们要帮我找到他好不好。告诉他你们是谁,告诉他我一直记得他,告诉他我定会去找他。”
落花满径,纤尘不染。蓝忘机抱着兔子在花丛中默然静立许久。
冰冷的土洞里,铺满芍药花。花葬,甚好。
思追站在不远处,看着含光君亲手埋葬那两只兔子。
思追感觉脸上一热,伸手一摸,一片汪洋,赶紧擦掉,若是被看到就不好了。蓝曦臣出现在他身侧,蓝思追尴尬的低下头,最后忍不住扑到蓝曦臣的怀里泣不成声。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。
蓝忘机做好一切后缓缓站起来,许是蹲得久了些,步伐有些踉跄,但很快站稳。缓慢往回走,他的宽袖都未曾粘上一点泥巴,依然干净的不染尘埃,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。
见到两人也丝毫不意外,或者说没有任何情绪。对他们微微颔首,然后走回静室,轻轻关上房门。
蓝曦臣这才彻底看懂:现在的蓝忘机,已经彻底没有了喜怒哀乐。
兔子不在了几个月之后,蓝忘机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,空落落的,他想,兔子还是不能少的,毕竟他习惯了,好多年,还是不要改了吧。
于是他出去了,去云深不知处后山一些他都没有去过的地方。他不知道当年魏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抓到的兔子。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、找着。第一天一无所获。
蓝忘机不放弃,魏婴就从不会半途而废,就像那时他放风筝,那么危险,他还是在云深不知处放起了第一个风筝。
于是第二天他继续进山,越走越远,依然没有收获,空手而归。不过他抓了只毒蛇,只是颜色和当年魏婴抓的不一样,不过也很好看了。玩了一把后放生。
第三天,蓝忘机找到了,草丛中一只棕红色的兔子在打滚,很皮的样子,蓝忘机不知道应该怎么抓才不伤到它,只是小心翼翼走近,兔子惊觉竖起耳朵,但是却没有跑。
蓝忘机缓缓蹲下来,伸出手。兔子看了看他的手,又顺着手抬头看了看他,许是觉得亲切好看,伸出小爪子在他掌心挠了挠,然后竖立起来叫了两声。
蓝忘机轻声道:“可愿跟我走?”
兔子却头也不回的跑了,蓝忘机收回空空如也的手,握成拳,又松开。
也罢。蓝忘机不强求,坐在石头上翻出古琴,弹奏一曲,很久没弹了,属于他们的曲子,曲调悠扬,就是多了些寂寥。
曲毕。蓝忘机再看了一眼远处探出头的兔子,漫步回去。
走了很长一段,蓝忘机觉得身后总是窸窣响动,于是停下脚步转身,身后不远处竟是一群兔子,见到蓝忘机停下,它们也停下,原地玩闹,或人行竖立好奇张望。
蓝忘机走,它们也走,他停,它们也停,以那只棕色兔子为首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蓝曦臣带着几个门生正准备下山,见到蓝忘机便叫道:“忘机。你去哪儿了?”
“后山。”蓝忘机停下来,“兄长是去清谈会。”
“是,可要一起?”
“不了。”金鳞台,这些年他从来都不去。
“呀,好多兔子。”蓝曦臣惊异道。“你是去找兔子了吗?”
“嗯。”
蓝曦臣也不多说什么,下山了。
“含光君。”景仪在这时候跑来。嚷嚷着抱兔子,思追在旁边扯了扯他衣袖,景仪这才回神。立刻低头认错。
蓝忘机也没想着罚他,对思追道:“帮我摘些菜叶子。”
“是,含光君。”思追温温有礼。
倒是景仪兴奋的不得了。拉着思追就跑,思追小声道:“景仪,慢点,要是被先生看到你又该罚抄了。”
蓝忘机把兔子引到芍药花园,死去的那两只兔子就埋在这片花园之下。他在那里站了许久,兔子们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地方。花已谢,明年还会再开。
蓝忘机走到静室的时候,发现那只棕红兔子竟也跟来了,在房门口徘徊,蓝忘机招手让它进来,它也不进,似乎在等什么。片刻后,又来了只白兔子。然后两只兔子结伴一同溜进了蓝忘机的房间里,在蒲团上打滚玩耍,时不时扯扯他的衣摆。
第八年。
他好像没那么想魏婴了。夜猎,除祟,日子过的按部就班。
这年,芍药花园突然多了好多兔子。许是某只兔子在外又招来了许多伙伴吧,但是兔子太多,芍药花园就遭殃了,被蹂-躏的不成样子。于是蓝忘机把它们都赶到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去呆着。只是那只棕色兔子时不时就会带一伙伴溜到他的静室撒闹。蓝忘机倒是不赶它们,只要不搞破坏就可以。
第九年。他觉得他不想魏婴了。但他不会忘记买酒。
第十年。他心如止水。但其实他还是很想魏婴,如细水长流。
第十一年。他开始亲自带小辈们夜猎除祟,好像除了这些事,他没什么事可做了,什么事都是不冷也不热,没有任何趣味。
第十二年。蓝忘机想,到底是过了多少年了,午夜梦回时,他总觉得寂寥无比,突然想到百年之后,再见应该给魏婴带什么礼物好呢?要不就带天子笑吧,他一直都喜欢这个,正好也是欠他的,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他,他应该高兴。今年的天子笑还没买呢,明日就去买罢。
翌日,蓝忘机专门下山去买酒,买好了酒,看到卖枇杷的,蓝忘机停下脚步,掏出钱,老板娘问买多少,蓝忘机说:“一个。”
“啊?一个?一个这让我怎么卖嘛,算了算了就送你一个吧。”
蓝忘机挑了一个最大的,把钱放下然后转身就走。留下一脸呆愣的老板。
碧灵湖,杨柳树下,微风吹来,抹额轻扬。
湖面波光粼粼,而他的眼里,平静无波。
蓝忘机坐在草地上,很认真的剥皮,然后慢慢把枇杷吃掉。
细嚼慢咽。
似是回味。
蓝思追很聪明,性格也沉稳,蓝忘机教他教的很认真。蓝启仁起初并不太待见这孩子,可是后来发现这孩子是块好苗子,教他的时候也多了许多耐心。
蓝忘机会经常带小辈出去夜猎,只要有人上门求助,无论邪祟大小他都一一应了。有人给予他美名“缝乱必出”。蓝忘机不敢苟同,但也不会说什么。世人什么看法他不在乎,问心无愧而已。他想,魏婴便是这样的人。
他不论做什么事多少事,其实都是在:等轮回,然后去找魏婴。
回姑苏时路过彩依镇,思追一一汇报着莫家庄的事情,蓝忘机又想起魏婴来。都多少年了,十三年过去了吧。
“它们都说莫公子是疯子,可是他看着一点也不疯,含光君没来之前,若是没有他帮忙我们根本撑不住。”
这样说来,当时那么轻易拿下鬼手,还多亏那位莫公子的哨声相助,蓝忘机心里闪过一丝异样,是他太想魏婴了吗?平时也会遇到用鬼道之法的人,为何今天会感觉不一样。蓝忘机握紧避尘。这么多年,对他的思念没有一丝减少。
“不论出于何原因,人家既帮了你们,当谢之。”
蓝忘机抬头看了看酒肆,是常来的那家。今年的酒还没有买,千万不能漏了,不然不够赔他。
“是,若下次再见我们会道谢。”思追向来心细,便道:“含光君,我们去那边等你。”
蓝忘机点点头,待到看不见小辈们后才走近酒肆。
“公子,你又来啦。”老板热情打招呼。他知道这是谁,白衣抹额,云深不知处的人,也是多年常客,“老样子?”
“嗯。”蓝忘机点头,掏钱。
“好咧。”老板取来酒,“来,你的天子笑,不过这坛不收你钱。”
蓝忘机道:“为何。”
“这么多年,你一年买一坛,也不是自己喝的吧?”
“……”
“我忽然想起来,多年前呀,有位少年,听他说是来你们蓝氏听学的,没有酒喝,他那酒瘾可不得了。有次他和我说,说是竟然有人敢打翻他的天子笑还不赔。他啊,对我们这儿的天子笑可是情有独钟呢。小小年纪,却也是坦坦荡荡、潇洒自在。经常偷偷来我这儿赖着,赖够了就拿几坛天子笑溜了。”
“他没给钱吗?”偷偷买酒的除了魏婴还能有谁。蓝忘机看看钱袋,想着够不够赔他拿过的酒。到底拿了多少坛没给钱。
“给。怎么会不给,而且每次都多给了,用他的话说,就是多给点,以防哪天突然没钱了变成穷光蛋,他来偷两坛我也不至于太生气,哈哈,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。不过,后来再没见过他了,但我对他印象深刻。要是再见,我指不定还能认出来呢,呵呵。”
蓝忘机很耐心且很认真的听完,仿佛那人就在眼前。蓝忘机幽幽把钱拿出来,老板一手虚挡回去,一手把天子笑放他掌心。这样仙的人他一粗糙老头子怎敢触碰,道:“公子,这坛就当用当年那少年多给的钱付了吧。你的酒总会有人喝的,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,指不定哪天会再见呢。”
蓝忘机也不再推辞,颔首致谢然后离开酒肆。酒坛藏在他的宽袖之中,随着步伐起伏摇摆,沉甸甸。
蓝忘机坐在书案前望向窗台前那棵白玉兰树,郁郁葱葱,隐约能瞧见一些花苞了。它每年都开花。许是照顾的好,一年比一年开的茂盛,就是再也没人爬过而已。
恍惚中他好像看到魏婴眉眼弯弯爬上树,在清雅的玉兰花丛中跳跃,然后攀上窗台滑进藏书阁倒在他身边打滚,咯咯大笑,声音脆响欢乐。就像那时候他立在那里大喊:“蓝湛,我回来了,想我不想?”
如果再有一次,他一定回答:“想。”
手头的事情结束了之后蓝忘机提着些萝卜一些菜叶子离开静室。
走到芍药花园前,里面某处窸窸窣窣的,蓝忘机早就习以为常,静静站了片刻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,没走几步,他的身后窜出来两只兔子,一棕一白,一跳一跳,你追我赶,超过了蓝忘机。蓝忘机漫步跟在它们身后。最不乖的两只,总溜来芍药花园,要么去他的静室捣乱。
走了一段,棕兔子停下来开始朝蓝忘机手中的篮子灵活跳跃,蓝忘机把篮子提高了些,棕兔不依,还跳,又跳不到。
“淘气。”
蓝忘机半蹲下,把篮子放地上,两只兔子习惯性的一起跳进去,趴在菜叶子萝卜中间。三瓣嘴不停 啃咬,发出细细脆响。
蓝忘机提着篮子走到兔子群所在之处。
坐在草地上,静静看着它们吃东西,兔子们吃饱了就开始在他身边饶来饶去。
有两只兔子顺着袖子爬上了蓝忘机的肩。棕兔蹦到他怀里,然后咬住了垂在他胸前的抹额尾端,咬咬又扯扯,似乎想把他抹额扯下来。
蓝忘机将它拖住,轻声道:“顽皮。”
蓝忘机捏住抹额要拉出来,奈何兔子连嘴带爪揪着不放。蓝忘机略无奈道:“别闹。”
夕阳西下,山间偶有鸟鸣,更显寂静。蓝忘机提着空篮子往回走,兔子跟了他一段路,蓝忘机挥 挥手:“回去。”
回到静室,有人来报说蓝曦臣有事找,蓝忘机放下篮子便过去了。
“兄长有何事?”蓝忘机与蓝曦臣面对面盘腿而坐。
香炉袅袅,茶香淡淡,蓝曦臣给他倒了一杯茶。“大梵山有异,说是有食魂兽。已有村民受害。”
“嗯,我明日出发。”蓝忘机喝了一口茶,眼神毫无波澜。
“我知你昨日才回来。一定累了。”
“不累,莫家庄的东西交给兄长。”
“忘机……”蓝曦臣其实希望他不要亲自去。这些年,有事他就忙不停歇,无事他就在静室或者藏书阁一动不动,除此之外,清谈会,宴会,世家围猎等任何公开场合他都不去,没有任何交际。
“我带思追他们同去,他们缺乏锻炼。”蓝忘机又说。
“好。转眼之间思追都已经长大了。”蓝曦臣感慨。
蓝忘机站起来,理了理衣袖,眼里平静无波:“总要长大的。兄长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嗯,出门记得万事小心,我听说江宗主最近在那一带夜猎。”
蓝忘机点点头,江晚吟这三个字也不能带来任何波澜。